許炳堅博士、陳姵樺博士
6. 如何『設計』你的提名案例?
IEEE 會士提名並不是在比賽誰發表了比較多的SCI論文,所以提名表格限定只有四頁,而且不准附上個人詳細的履歷表。在這長度有限的四頁提名表格內,必須把被提名人(nominee) 的主要貢獻與影響,清楚地展現出來。這實在是對提名人(nominator) 的表達功力,一項極大的考驗。
按照IEEE總會的規定,一個完整的提名案件需要至少五位會士們來擔任參考查詢人(Reference);五位是湊齊基本要求的最少數目。另一個正面極致的情形,就是提名表格裡的每一個位置,都請一位會士來擔任。也就是說:提名人(nominator)可以請一位會士來擔任,三位背書者(Endorsers)也都是會士,再加上八位參考查詢人(Reference)是會士;在一個提名表格裡就總共動用了十二位會士的大力幫忙。這種十二位會士齊心協力的正面極致提名案例,其效果當然比靠只有五位會士勉強撐場面的基本案例要勝過許多。
對於參考查詢人(Reference)的邀請,也是充滿了學問。並不是邀請世界最有名的大牌學者就保證好。從英文字面來看,Reference就是參考的意思。就好比跳高的橫竿位置,如果把橫竿擺在太高的位置卻沒有成功地跳過去,結果就是失敗而被扣分。所以對於參考查詢人的選擇,要以對方能夠充分感受到你的貢獻與影響力為主,千萬不要好高鶩遠。
還有在八位參考查詢人之中,華裔的名字不要超過一半、也就是不要超過四位。不論該參考查詢人是在國內、在亞洲、或者在歐美任職都一樣。自己同校的也避免太多位,這樣才能彰顯出你的世界性影響力。
提名表格裡的十多位會士,如果有人不是全心全力來支持,如何預先找出來、又不傷大家的和氣?這需要用些高級的「人際技巧」,不方便大喇喇地在此寫出來。如果讀者們有這方面需要,請直接和我們連繫。
背書者(Endorsers)的邀請,又是另外一門學問。有些提名案例,在找齊了八位會士擔認參考查詢人(Reference)之後、再加上提名人(nominator)是第九位會士;可能把可以有效動用的會士們都用上了。這樣子,背書者可以請一位學校的主管、再請一位學術會裡的「技術委員會」主席(Chair of Technical Committee)來擔任。另外一位,就請期刊的副編輯、或是地區會的學術會分支主席(Chapter Chair at Taipei Section)來大力幫忙。
反之,如果十二位協助者(包括一位提名人、三位背書者、八位參考查詢人)都是會士,對於這麼堅強的案例,採用的策略就可以非常地不一樣。提名人是站在無可取代的樞鈕位置;其他十一位會士,可以請影響力最大的三位(例如,中研院院士、或者美國工程院院士)來擔任背書者;這樣子,在「學術會審核委員會」的審查與排序這一關,就可以大獲全勝。此一提名案例送到IEEE總會時,就十拿九穩了。
有一位年輕的大學生告訴我:「工程領域 (包括電資學院、工學院等)的課程內容比理學院的課程內容簡單多了。」從數學複雜度來說,『量子力學、近代物理』這些課的內容確實比『數位系統設計、類比積體電路設計』課來得繁雜許多。但是,工程領域的精髓在哪裡?
工程領域的精髓決不是在於複雜的數學式,而是在於『設計』兩個字!想一想,經過髮型設計師剪、燙過的頭髮,多麼有精神!經過服裝設計師特別處理的衣、褲,又是何等的亮麗與耀眼!兩千年前流傳下來的「孫子兵法」告訴我們,什麼叫作『計』(見孫子兵法第一篇:『計篇』)。工程專家就必須會取捨:哪些地方要把昂貴的某一『計』給『設』定下去?又在另外哪一些地方要省些力氣與資源,只用比較便宜的材料來一筆帶過去?這樣子,虛實相生、實數與虛數相互運用,才能達到最大的回收(ROI,Return on Investment)。試想一下,如果把虛數從我們日常使用的「數系」拿掉(也就是不准使用虛數),那麼「現代訊號處理系統、現代通訊理論或者無線通訊系統」還能夠被順利地設計出來嗎?因此,對於你的IEEE Fellow案例(不管你是被幫忙的被提名人nominee,或是擔任提名人nominator),怎麼可以不好好地徹頭徹底來『設計』一番呢?
只要『設計』得宜,就可以發揮「(自己的)下駟對(敵方的)上駟,然後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來取得最終的勝利。這就是「四兩撥千金」的效果。
另外,如果一個研究人員的絕對資源有限,那麼就要利用leverage(槓桿作用)的觀念與方法來發揮「倍數的效果」。譬如說,電腦上virtual memory (虛擬記憶體)就可以超越固定實體體記憶的限制。還有,訊號處理上,vector quantization (向量合起來一起量化)就比scalar quantization (純量的個別量化)可以達到更高的效率。
說真的,「孫子兵法」是幾千年流傳下來的、最好的『選舉』策略參考書。會善加利用的話,可以獲得「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成果;更重要的是,可以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境界。只是,現代工程領域與管理學院、商學院裡的研究人員們,真正能夠深入體會、並且善用「孫子兵法」精髓的並不多。「孫子兵法」所強調的『上兵伐謀、其次伐交』,正是教導我們如何在國際學術學會裡以有限的資源、發揮無窮的戰力,把影響力、競爭力推展到淋漓盡致!以後有機會、大家也有興趣的話,可以一起來探討「國際電機電子學會的21世紀孫子兵法」。
美國的有些名校,由IEEE會士們組成『會士團』、由國家工程院(National Academy of Engineering)院士們組成『院士團』,每半年、或者每季定期聚會,討論來系統化提攜熱心、而且有為的同仁們。台灣獲有頂尖大學計劃補助的研究型大學,是否也到了適合發揮此種團體戰力的時機?
7. 結語
「國際電機電子學會」會士的數目評比,被台灣大學電機資訊學院採用在邁向頂尖大學學術領域全面提升計畫裡。利用本文,我們也順水推舟地貢獻了一部份淺見與大家共同切磋。就像球隊比賽的戰術一樣,沒有一成不變的。必須要「因人、因時、因地」來機動與靈活的調整。
獲選為「國際電機電子學會」會士並不是一切的『終點站』,而是最好的『充電站』。在獲選為1996級會士之後,我陸續地在『線路與系統學術會』 (IEEE Circuits and Systems Society)做出了更大的貢獻:我們創立了「多媒體技術委員會」(Multimedia Technical Committee)由我擔任創立主席。我也擔任了兩年的「參議委員」(Board of Governors)、先後擔任了「會議副會長」、以及「學術會會長」。另外,我也擔任了「超大型積體電路期刊」的總編輯、擔任了「多媒體期刊」的創刊總編輯。在IEEE總會方面,我和吳重雨教授、施敏教授共同擔任2003年11月在「國際電機電子學會旗艦特刊」(Proceedings of the IEEE)的『奈米電子與技術特刊』的客座編輯;接著,我從2005年到2007年、還有2008年到2010年為期六年在該「旗艦特刊」擔任編輯。
我們深深相信,只要台灣的教授學者們,對於國際學術會有更深入的瞭解,必然可以在許多重要的學術角色上去充分發揮,來產生更大的影響力。「國際電機電子學會」會士數目的穩定增加,就像台灣大學、與交通大學的期待一樣,一定會蓬勃地展開。
我們特別感謝「晶片系統國家型科技計劃」的主持人、共同主持人:交通大學吳重雨校長和台灣大學陳良基副研發長很有遠見的支持非常創新的『系統化啟發學術金頭腦』專案。對於國科會在今年適時地創辦『補助學者提昇國際影響力試辦方案』,我們表達由衷的敬意。我們更感謝來自台大電機系江簡富教授與『台大電機之友』季刊的編輯群的誠摯邀稿。
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博士近年來在幾個重要場合期許台灣的研究型大學能夠進入世界一流之列,對我們來說是很大的鼓舞。希望這篇文章在此一關鍵議題,能夠有所助益。謝謝!
簡短感言一:(台灣大學電機系 劉致為教授;台大電機系1985年學士)
IEEE會士們對國家學術地位與經濟實力的相關性很高。希望台灣半導體、面版、資訊與通信技術、及太陽能的競爭力與研發成果因為IEEE會士們的推動,能夠更上層樓,快速進入已開發國家、與韓國爭雄。
簡短感言二:(台灣大學電機系 孫啟光教授、IEEE會士;台大電機系1987年學士)
閱讀本文,深覺獲益良多,更有相見恨晚之感;本文相信對於未來同仁們被提名為會士作業將會非常有幫助。個人尤其對許博士、陳博士「Show and Tell」(展示與講述)部分的著墨,感觸良多。過去多年來在台灣大學電機系上教學的經驗告訴我,「Show and Tell」的訓練在我們的基礎 K-12 (幼稚園到高三的十二年級)教育系統中非常缺乏,而一般的大學教育也幾乎忽略此項,只是以口述與考試為主。由於「Show and Tell」不單只是語言溝通與表述的技巧,更是需要對所研究或學習的主題具有超越表面更深一層的認知,因此這項『內化的習慣』(不單是基礎能力而已)的缺乏造成了研究所學生在從事學習與研究上的嚴重障礙,尤其是我過去所指導的碩士班學生們。
個人以為,身為高等教育的一份子,我們有責任去教導學生們此項基本認知與表述的能力,尤其是要成為國內研究與領導人才的台大學生。台大學生,尤其是電機系的大學部學生不是技職學生,不能只傳授給他們知識與技能而已,更應要求他們『想』、『整理』、然後『表達』。此項概念若能因許博士與陳博士之文章而讓學生們、甚至社會理解,將對台灣大學的未來具有極大的幫助。謹建議電機系上將對「Show and Tell」能力的要求加到本系的修課成績評分系統中。以電機系學生們對於分數斤斤計較的能力,相信這一些處在人生學習高峰期的同學們會很快的強化他們在此方面的能力,學習對事務更深一層的認知、思考、與表達,來脫離目前背考古題、人云亦云的困境。
簡短感言三:(交通大學 林進燈教務長、會士,現任「IEEE台北地區會」理事長)
對於電機資訊領域的研究人員而言,IEEE會士的頭銜代表對個人在專業學術圈內的努力獲得相當的肯定。
許博士獲選為1996級會士後,於2002年在交大首先嚐試成立『全球化領袖型教授推動會』,乃至於近年來更積極地推廣跨校的『系統化啟發學術金頭腦』專案,不遺餘力。熱心協助國內教授們以更有效的方法來增強國際化競爭力,提升台灣學術界在國際上的能見度、與影響力,在此個人表示極力的推崇!
「IEEE台北地區會」為整體提升台灣在IEEE的進一步發展,致力於深耕校園。因此,將努力地推動各大專院校成立學生分會、提供鼓勵學生分會的獎項,並期許學生們對於會務的參與更為積極。我們預計成立相關事務的推動單位,協助目前的會員們提出申請成為資深會員(Senior Member)、會士(Fellow),以促進台灣未來在國際學術上的進一步影響力、競爭力。
簡短感言四:(中山大學電機系 王朝欽教授;台大電機系1984年學士)
成為IEEE會士的要件之一是對學術的貢獻與對產業的衝擊。因此,我們是否應該將個人著作與專利在一或兩個領域上專注,以期產生突破性的效果,來增加獲選為會士的機會?
還有,IEEE會士是一個極為榮譽的頭銜,代表對學術的貢獻、社群的服務、科技的推動等方面的重要貢獻。但是如何爭取到 1+3+8=12 位不同國家會士們的認同與背書?此文中並沒有詳細的指引?以後是否接著再撰文詳談?
如何在獲選為會士之後,再開創一個新局面?您是怎樣爭取到擔任IEEE「期刊總編輯」?以及如何成功地爭取擔任「學術會副會長」?甚至於擔任「學術會會長」等?這一切的過程,在此文中來不及交代。不知以後可否撰文分享進一步的『秘笈』?
簡短感言五:(台灣大學電機系 張耀文教授;台大資工系1988年學士)
在此,我要感謝許博士與陳博士勇敢與認真地努力於提昇台灣學術界在國際化的競爭力。我覺得國際化競爭力可由兩個層面來觀察:(1) 學術面、與 (2)行政面。
在學術面部分,研發的影響力是最重要的指標。其具體表現在於研發成果被「正面」引用的次數與強度,研發成果是否被列為經典教科書或研究專書的內容?研發成果是否為工業界所採用?及其所創造出的產值等等。由我對於國內工程領域的觀察,深深覺得我們應該再多鼓勵研發人員參與國際技術標準與前瞻藍圖的制定,以及各專業學會技術委員會對研發方向與進程的先期規劃。大學與研究所課程應該再加強進階理論的深入訓練!我總覺得目前國內工程領域教育過於偏重以應用為導向的課程訓練,以致於研究生們大多選擇從事偏向「追隨者、微量變化」(follow-up/incremental)等比較容易的題目來研究,而無法有效的提昇原創研發的深遠影響力。另外,在電機資訊領域,頂尖會議論文的影響力經常遠高於一般SCI期刊論文(甚至高於頂尖期刊論文)。然而國內對於研發人員的各項評估與獎酬,仍然著眼於期刊論文至上,而相對地輕忽發表在頂尖會議論文所能獲得的影響力、知名度、與累積的人脈資源;實在可惜!
在行政面部分,文中所提及的國科會『提昇國際影響力試辦方案』,旨在提供學者們從事國際學術與行政活動所需的財務與人力協助。此方案應當能夠有效地提供國內相關學者們較優的後勤支援,以補其他方面之不足。尤其國內學者的人脈資源常常遠不如歐美、甚至日本的學者!我們除了需要各自努力外(如加強於頂尖國際會議之論文發表、邀約頂尖學者至國內參訪等,以提昇個人以及學校的知名度和人脈),更亟待國內領袖學者們伸出援手、傳承提攜來改善!以日本在「電子設計自動化」 (Electronic Design Automation) 以及「晶片設計」領域為例,其擔任國際會議與學術會裡重要職位的人員,經常是利用有系統化的接班梯隊來發揮團隊的力量。反之,國內學者常靠個人的單打獨鬥,成效就當然差得多了,而且很快地就被折損得精疲力竭。
學術面與行政面的影響力對提昇國際化的整體競爭力應當是相輔相成的。若僅偏重學術面而忽視行政面的重要性,則學術影響力常有其局限性、而無法發揮加乘的效果。一根筷子容易被折斷,就是這個道理。反之,若僅偏重行政面而忽視學術面影響力的提昇,則此影響較易流於表面且無法深遠、長久。(許炳堅博士按:所以,台灣有志的學者們應該勇敢地一起站出來,相互提攜、傳承經驗與人脈,共創21世紀人材的轉型與升級,共同追求進入世界一流大學的卓越新境界!)
簡短感言六:(台灣大學電機系 劉深淵教授;台大電機系1985年學士,IEEE固態電路期刊副編輯)
我自己 (我相信有一些學生們也有類似遭遇)在大學修課學習過程中,時常會有許多疑問,其中有二個疑問一直困惑著我。第一個疑問是「學習這些學科有什麼用?」(除了考試與未來可能有工作之外),如何在現實社會中使用這些學科的知識?(除了考試,我好像其他什麼都不會)。第二個疑問是未來我能做什麼或者要做什麼?(同學們都在準備升學或就業,我到底能做什麼?)。
我相信「Show and Tell」或者是『專題實作』, 可以是很好的解答之一。 為何我會這麼說呢?首先「Show and Tell」這一過程,必須自己去找一個你有興趣的問題或者是想完成的事情。所以第二個疑問的可能解答之一,就是我常問學生你喜歡什麼?我相信只要學生去做一件他自己有興趣的事,學生就會全力以赴。
定義好問題之後,再來找一些相關資料,看看前人做了什麼或者如何做,然後想一想如何去解決這個問題?所以針對第一個疑問的可能解答之一,就是我常問學生你有何好辦法?為什麼這是個好辦法?我相信在說理的過程中,學生可以驗證他學過的學科知識。所以我相信「Show and Tell」,基本上是一種培養學生邏輯思考與評量學習的好方法之一。未來的人生與試煉通常沒有標準答案,自己的未來靠自己去「Show and Tell」。
簡短感言七: (交通大學電機與控制系 陳科宏副教授;台大電機系1994學士)
首先感謝許博士在台灣學術界的努力。我從學生時代就看到的意氣風發的許博士在台大電機系演講,了解到旅外學者在美國的努力,以及如何成為一個國際知名學者的歷程!在他的精闢演說中,理解到在研究的領域裡不應該是做一個追隨者、造成微量的變化,不應該是只針對別人的論文做小範圍的改進;反而應該是提升研究原創性的能力,所以要在學生時代就在研究領域上積極努力。而我在學生時代的想法認為只要在SCI 期刊論文上多努力,就可以成為一個IEEE會士,但事實並非如此。想成為IEEE會士是一條很遠、很難的路程,但是許博士能夠不吝分享如何成為一個IEEE會士所需要具備的一些策略,也為大家揭開這一個神祕的面紗,使得後輩們有機會順利踏進IEEE會士的這道窄門。
這麼多年以來,我不管是在工業界或是在學術界,都見到許博士努力於國際、以及台灣學術界,他不但在『線路與系統學術會』做出重大的貢獻,更成為「多媒體技術委員會」的創始主席,以及多項重要學術領域的領導者,更顯示出獲選IEEE會士之殊榮後,所應表現出來的風範。如今許博士把這一經驗與珍貴意見分享給台灣學術界,顯示出IEEE會士是充電站、不是終點站。IEEE會士可以飛得更高、更遠,在學術以及專業領域做出更大的貢獻。因此如何提升台灣學術界的IEEE會士的數目與貢獻?成為大家努力的方向。IEEE會士是靠「選舉」,如同許博士說的「Show and Tell」,我們看到許博士無私的分享他的看法,希望能夠提供「如何策略性的有效成為IEEE會士?」給國內的學者。每一個學者應該在策略上改弦更張,不僅是要在專業領域上積極奮進,更需要在世界學術界的交流人脈資源上做出額外的努力,以縮短成為IEEE會士的時間,提升台灣學界的會士數目,進一步提升台灣在國際學術界的影響力與競爭力。
許炳堅博士於1978年畢業於台大電機系,目前擔任台積電公司處長
陳姵樺博士畢業於台大心理系,目前任教於交通大學管理科學系